最近几年农学谷商学院做了一些“三变”（资源变资产、资金变股金，农民变股东）改革的理论政策的教学研讨、调查研究乃至项目设计，感慨良多，进而做了很多反思，曾经认为，“三变”改革是对前几年中央推动的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的深化。因为前者仅完成了“清产核资、做股量化、集体成员身份界定、成立股份经济合作社”等最基础的工作，或者说仅仅奠定了一个制度框架，离实现盘活乡村的资源资产和推进产业振兴等目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三变”改革则能够实现这些目标。这一切让备受感慨。

经过广泛的文献阅读与实地调研，以及参与一些项目活动，我们至少有两个重要的发现。首先，“三变”改革离实现目标的距离还相当遥远。大多数“三变”改革都只停留在形式上，缺乏真正的实质性进展，使得老百姓和农村都对此无感。事实上，“三变”改革在理论界和政策界被过分夸大，变成了自我陶醉的话题。在项目设计中，“三变”改革因为其不可行性、理想化、狭隘性以及条件不足等原因，只能沦为“清产核资、做股量化”的内容，这种情况与之前的农村产权制度改革毫无区别。那么，“三变”改革还有何意义呢？

其次，实践中确实有很多村庄成功实现了“三变”，资源变成了资产，资金变成了股金，农民变成了股东。只是这些村庄并没有将此称之为“三变”，也没有以“三变”改革作为炫耀的标志。而且，他们在具体的做法和内容上与我们的想法有诸多差异。其实，真正的“三变”改革广泛存在于实践中，而假的“三变”改革则更多地存在于理论和政策研究中。

我们的“三变”改革为何难以付诸实践？为何地方和实际情况未能接受它？这不仅是因为其过于理想化，实际条件根本无法支撑；而且也因为其过于狭隘和片面，自身逻辑机制碎片化，并缺乏产业与市场支撑，导致它成为了一个纯粹但却片面的机制设计。如果某个村庄恰好只存在“三变”方案所解决的问题，那么或许这一方案会奏效，但是却不能随意推广应用。因此，“三变”至少需要扩展到“五变”，才能够在逻辑机制上成为内聚、并且形成有机联系。“五变”包括“资源变资产，资产变资本，资本变股本，资金变股金，农民变股东”。

首先，“资源变资产”要通过确权颁证和价值评估的方式，将各种资源转化为可交易的资产，为产权主体带来收益并为其市场交易、开发利用创造良好条件，消除各种无主资源。

其次，“资产变资本”意味着将资源转化为资产仅仅是一个起点，仅仅为后续的开发利用创造了条件，并离实现盈利还有一段距离。收益的来源在于实际的生产经营活动。资产化的资源只有投入到具体的生产经营活动中，真正发挥生产要素的功能并带来价值增长，才会产生收益。因此，资产需要变成资本。为此，产权主体需要将自身的资产化资源与土地、资本、劳动力、管理、技术等其他生产要素紧密结合，并与生产经营主体合作、发展各类业态，通过具体的产业向市场提供产品与服务。这是一个价值创造和增值的过程，也是将资源转化为产品与服务的过程。只有如此，资源才能最终实现其价值。需要特别强调的是，可形成资本的资产不仅仅指已经资产化的资源，还包括乡村内部集体与村民拥有的各类资产，例如房屋。我们之前的“三变”改革在这方面考虑不周，甚至完全忽视了这一点，导致变得“虚有其表”。

第三，资本变股本，涉及各类生产要素主体之间的合作机制问题，尤其是涉及到产权主体所提供的资源（资产）在具体的生产经营活动中应该享有多少股份、获得多少收益，以及具备多大的发言权。这是一个资本变股本的过程，需要根据当地实际情况进行协商，主要依据应该是资源或资产在具体的生产经营活动中所发挥的作用，为价值增值做出的贡献，以及所能够代替的其他投入要素的数量。在实际操作中，你可能认为你提供的森林资源非常重要，但具体应用于不同的产业可能会有较大差异，在旅游业中可能会占有较高的股份，而在农业中可能就不一定了。因此，资本变股本需要因产业而异，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第四，资金变股金，涵盖政府财政投入的资金、村集体的资金、农民的资金，以及外部主体的资金，都有可能被吸引到产业项目中，转化成股金，并发挥作用以获取收益。这也是一种融资过程。

第五，农民成为股东，通过以上操作，不论是作为村集体经济组织的一员而享有的股权，还是通过个人利用私人资产投入而获得的股权，农民都可以成为股东，从而获得财产性收入。

上述提到的“五变”仅仅是对“三变”的初步扩展，尽管可能还有一些不完善之处。然而，在实践中已经有更出色的范例，例如我们今年1月20日在浙江举办乡村产业投资与运营高级研修班暨浙江“千万工程”实践研学时了解到，浙江省诸暨市枫桥镇枫源村，他们已经实现了“十变”。这包括：将资源转化为资金、村民转变为股民、田园景观转化为花园景观、产品提升为商品、农房改造为客房、河流进行漂流开发、离乡工作者回归家乡、废弃山坡进行开发成为宝山、经验智慧转化为经济效益，以及个体富裕转变为共同富裕。这些实践中的“十变”展示出，不仅仅只有“三变”，还存在更多的创新。另外，重点在于产业化发展，其中的“田园景观转化为花园景观、产品提升为商品、农房改造为客房、河流进行漂流开发、废弃山坡进行开发成为宝山、以及经验智慧转化为经济效益”等都强调了产业问题，并且实践中因地制宜。因此，这些“十变”相互支持，确保了资源真正转化为资金，使村民真正成为股民。